一月份到了台大公館分院的小兒科,據之前的同事報導,應是既輕鬆又涼快的,但我恰巧遇上冬天的一波寒流,小朋友陸續來病房報到,每天都必須要八九點才能下班,頗為疲憊。從病房裡的窗戶可以望見台灣科技大學的室內游泳池,想到過去在聖多美,每天下班後可以去游泳的日子,更是不勝噓唏,佳芳說的對,我們現在是拼老命工作,為了可以過跟非洲人一樣的生活,可真是諷刺啊!最近這兩天,天起轉好,好不容易住院床數減緩到十床以下,終於可以正常下班,做些「正常人」可以做的事。
去年12月中的商業週刊,以2006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─窮人銀行家尤努斯(Muhammad Yunus)為封面故事,馬上就吸引我的目光,我喜歡他的封號:窮人銀行家,把「窮人」和「銀行」這兩個,表面上完全背道而馳的東西湊在一起,然後獲得全世界的注目,的確是不容易。每個人都有讓自己感動,然後扭轉自己觀點的時刻,Yunus因為1974年的孟加拉飢荒,決定放棄傳統經濟學家的總體經濟觀念─將世界放在掌心的「鳥瞰(Birds eye)」態度,改為以「蠕蟲(worm's eye)」角度,透過貼身近訪,走入貧窮世界。
我喜歡這種行動派的人,雖然他原本是一位理論經濟學家,經過多年的實踐行動後,發展出一套可以實際應用的微型貸款,而我更贊同他的觀念,從我慈濟大學開始,就認為慈善事業無法解決貧窮問題,慈善事業讓我們可以維持原來生活,逃避去擔心活的責任,有時它甚至會矇蔽我們的良知。其實Yunus想要強調的「社會企業」,跟近年來盛行的企業社會責任頗為相似,但似乎又不全然相同,因為希望社會企業可以回收投資的錢,但是不分紅,因為這些分紅是用來改善窮人生活的,而現在企業利用成立基金會的方式,在捐錢給其他人,反倒是繞其道而行的方式。有趣的是,他說他要用諾貝爾獎金去做一些社會企業,像是健康照護等,所以大家不要只想著怎麼用健康照護產業賺錢,應該多想想如何發揮它的社會企業價值才是。
從一個教書的總體經濟學家,變成微型貸款的實際行動者,讓我對於這類的實際行動者,更感動與佩服,不是他們什麼偉大的情操和犧牲,雖然事實上他也犧牲了婚姻和家庭,而是那種付諸實踐,然後不斷修正的精神,我們大概就是需要多點這種人物,而不是一大堆在學院裡打嘴砲的學者。
去年的G8高峰會要消滅貧窮,聯合國的千禧年目標─2015年達到全球貧困人口減半,不知道屆時會如何,Yunus說他想推動社會企業,在2050年達到無貧世界,最後他寫給讀者的一段話:We can create a poverty-free world,讓我們一起為這些目標努力吧!